在这张地图的边缘部分的文字,也讲述了他和他的父亲,老卡伯特,从英国布里斯托出发前往探索北美洲纽芬兰岛的探险经历,此时距离那次探险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世纪。比起1527年里贝罗版本的总图,在这幅地图上,卡伯特将他和他父亲探索发现的北美洲北部区域向南方大幅度的延伸下去,虽然这同他们当时的探险航迹并不矛盾(据信当年他们的航迹从哈德逊湾直抵今日的切斯比克湾),但也包含着有意为之的想法,即对最早发现与占有新世界土地的某种声明:这片土地属于发现者卡伯特所代表的英国国王,因为法国人在1520-1530年间也曾派遣代表法国王室的探险家乔瓦尼(Giovanni da Verrazzano1485-1528)和卡地亚(Jacques Cartier 1491-1557)探索过这同一片海域。
在那个年代,即使是优秀而又有影响力的制图师和探险者,也未必像上述的里贝罗或者卡伯特这种“外来的和尚”一样有机会直接服务于王室或皇家部门,但他们通常还有另一种机会:即成为皇室政府部门的“签约承包商”。土生土长的西班牙公民佩德罗·德·麦地那(Pedro de Medina 1493-1567),就是以这种方式“报效祖国”的。在1538年出版了《宇宙地理学之书》(Libro de Cosmografia)之后,他获得了官方的许可,从事海图制作、领航书籍编写、航海仪器制造等工作。1539年2月,他被官方任命为考核师,负责考察那些试图征服印度群岛航线的领航员及船长们,虽然他从来没有被帝国贸易部直接聘任为官员,但明显地,他的工作需要和贸易部紧密合作,在此期间,麦地那发现,培训领航员的仪器、书籍、地图中有着许多的缺陷,为此,他给国王写下程请,要求禁止当时负责总图的皇家制图师古塔雷斯(Diego Gutiérrez)的工作及作品,而不顾古塔雷斯的身后还有着卡伯特及其家族的支持。数次针锋相对的争论之后,1545年2月西班牙皇家最终发出禁令,禁止了古塔雷斯继续制作海图总图和航海仪器,按照麦地那的说法,那些知识“对于学员的航海实践是非常有害的”,为此,麦地那和古塔雷斯算是“结下了学术的梁子”。后来,麦地那在1549年被任命为“荣誉皇家天文学家”,1554-1556年间还作为西班牙皇家顾问参与到印度群岛委员会的相关地理及航海工作中。今日南极地区还有一座“麦地那山”就是为了纪念他的名字。
五年的时光很快过去了……,1530年7月22日,最终返回到塞维利亚码头的,只有1条船和包括卡伯特在内的24名船员。以当时的标准,这注定不是一次成功的探险,卡伯特被描述为脾气急躁而又纵容手下的领导者,虽然他同时也是精力充沛而又勇敢的探险者。事实上,探险队根本没有绕过南美大陆的合恩角,在今日乌拉圭与阿根廷交界的拉普拉塔河地区(Rio de la Plata,英文为River of Silver,即“白银之河”),卡伯特被这条几乎有着无穷无尽河道水系的大河耗尽了时间和精力,一开始他相信自己可以在探索这条大河水道的过程中同时找到黄金和通往太平洋的航道,但最终,以帝国的标准来看,他一无所获,在塞维利亚等待他的,是“印度群岛委员会”对他的严厉指控:违抗命令、指挥管理失当、对探险队官兵的伤亡负有直接责任。最终,卡伯特被判处流放奥兰(今北非阿尔及利亚境内)两年、并需缴纳重金罚款。
麦地那一生中最大的成就,是其于1545年出版的8卷本《航海的艺术》(Artede navegar),这本书是对当时各类航海知识及技艺的总结,也可以看做是他早期那本《宇宙地理学之书》的扩展和完善,这是最早期在西班牙刊印的关于航海技艺方面的优秀书籍,成为十六世纪欧洲航海理论基石般的作品,一经出版,便广受欢迎并被迅速地翻译成其他多个欧洲国家的语言。麦地那于1561年完成的《宇宙地理学纲要》(Suma de Cosmographia)是《航海的艺术》一书的简化版本,内页里附带一张绘制在羊皮纸上的小型世界地图(约35x28cm),这是那幅皇家地图总图的简化版世界地图,在图中左侧的大洋上,有几个醒目的单词“MAR DEL SVR”,即“南方之海”的意思,这是那个时代的西班牙人用以称呼今日太平洋的名字,这一名称也被广泛地传播到十六世纪其他欧洲地区绘制的地图上。